每个人都感染有鼠疫——读《鼠疫》

“还有一点让我感慨的是,近来非洲埃博拉让人惊恐,我很好学地问了一个学医的同事,为什么那么多病源发生在非洲,跟贫穷有关系么?同事告诉我,任何传染病毒的抑制最基本的办法就是抑制病毒源,因为非洲的贫穷落后,导致难于隔离,而疯狂起来。而《鼠疫》这本书发生的年代,法国已经非常好地实行了很科学严格的隔离措施。这样想来,同在一个地球,区别确实相差挺远的。”

一气读完了鼠疫这本书,这是一段时间以来难得的阅读体验。不知道是秋乏令人烦躁,还是本身的心烦意躁,已经相当一段时间都把书读成半拉子了。但是鼠疫,不算多有情节,多有可读性的一本书,却出乎意料地吸引我快速阅读完。每个人都感染有鼠疫,这是文中塔鲁说的一句话,怕是极端赞同,才得以喜欢这本书。

加缪,很早知道的一个作家,但仅此知道这个名字而已,关于他的任何,都没有做过一点了解,知道现在,对他的了解,就是《鼠疫》这本书的译者的一点介绍,说他是一个悲观主义,在这本书里,体现的或者说是一个积极的悲观主义者。从头到尾,没有体现出很激扬,很振奋的场面,只是一个个脚踏实地,面对现实,寻求解决办法人物,无怪乎,加缪是一个著名的存在主义者。

里厄,文中的主人翁,一个普通的医生,他有救死扶伤,牺牲自我的精神,但他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伟大的圣人,书中从头到尾,也未曾有一丝烘托他“伟大高尚”的意思,他仅此以为自己所有的工作就是“为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”,是在寻求“实事求是”(我不知道原文是什么词汇,但是凭感觉,这个词是翻译得不那么恰切的,或者只是译者适合国内的一些时令的翻译)。里厄,给我的感觉是,他从头到尾,都是有些抑郁寡欢的(这是悲观主义者的特征么?),但是,他也是从一开始就是最愿意面对现实的,他比最有名望的医生都先判断这是一场鼠疫,他对政府积极提议各种有效的措施,他从头到尾都是超负荷地工作,脑海里浮现他工作的画面是面无表情,甚至有些机械性地一项一项有条不紊地战斗,但是另一方面,他又是最有人情味的一个,不单是体现在他给穷人看病,有些还不收取费用,更重要的是,书中主要的几个人物,都是把他当作朋友,愿意着他谈心。他思念自己的病重的妻子,但是他为了他“本职工作”,却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愫。是的,这是一个压抑的人,在他的观念里,应该是面对现实,然后本职工作是一一解决现实所带来的困难。我想,这确实是一个悲观主义者,他替自己解决问题的过程,其实是在替他人解决问题,所以悲观主义者总是把痛苦留给自己。或者,对他个人来说,是“悲观”的,但对于其他人,则未必如此。

塔鲁,一个健壮的,主动对里厄提出要当志愿者并组织志愿者的人,在相当长的篇幅里,他只是作为一个叙述者,叙述别人的叙述者。只在某个他和里厄都被压力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时候,他才在里厄面前叙述自己。他生在富足的审判长家里,父亲原本为了刺激他子承父业而带他去现场听审判,不曾料到他对死刑犯产生了极大的同情,不单离家出走,而且从此为反对判处死刑而到处战斗。但是他战斗的过程也迷茫了,他发现谁都可能是凶手,或者凶手的助手,即使是被害者,他真的迷茫了,他深深地陷入理想的泥泞里,他说他一直就处于鼠疫之中,并认为每个人都可能感染了鼠疫,这包括了信仰,情绪等。为了摆脱鼠疫,他只是努力地帮助弱势的一方,他一直战斗,他一直在寻求“心的安宁”。虽然塔鲁没有里厄出场的机会多,但是作者借助他的口,说出很多自己想要表达的观点。塔鲁是一个是实在在的悲剧人物,在最后,要宣布鼠疫结束,全民振奋的时候,他却染让了两种鼠疫病毒,虽然他努力地战斗,里厄跟他一直战斗,最终还是输了,他在别人欢乐的时候悲惨地离开人世,这是突出他的悲剧色彩,还是继续“实事求是”?现实中,天主(书中的信仰)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的。又或者,只有死亡,才能使塔鲁实实在在地摆脱痛苦,找到他一直追求的“安宁”。

朗贝尔,一个到此地一游的记者,却因为鼠疫被困于城里。他除了爱情,什么都不相信,所以他无法忍受被隔离的分居两地。他上窜下跳,联系地下途径,坚韧不拔地要想方设法要离开这个“不是他的城市”,然而得到可以离开的时候,他却忽然放弃了,决定继续当志愿者。他以为他离开了会一直想着这个事情,从而“影响对她的感情”,这似乎也是非常现实的一种情绪,或者说是一个正直的人的情绪,自然,这也是一个很理性清晰的认识。作者在描写他设法离开这个城市,用了相当多的笔墨,包括他对里厄,格鲁的自我辩解,似乎这一切都是为了烘托最后一笔,他决定不离开了。他决定不离开那一瞬,或者也是他终于不痛苦的时候了吧,他是个幸运儿,最终活下来,圆满自己的爱情。

格朗,一个底层的可怜的政府里的“临时工”,因为爱情辍学,“政府领导”早早应允“转正”却一直未果,结果是,妻子离家出走,自己到年老还做着最底层的辛苦底薪工作,还落下气喘病,他是个善良的人,所以在如此艰难,他也是里厄医生的志愿者,他说他写作,事实上是反复地写一句话写了50页,真真的可怜儿。而跟塔鲁相反的是,他感染鼠疫,以为必死无疑了,绝望中把他那之写了一句话的珍贵的50页书稿付诸一炬,结果他却神奇地活了下来,或者现实总是不会让人把所有悲惨都得去了。

科塔尔,一个有罪的人,因为鼠疫,他忽然过得如鱼得水,可以通过投机贩卖商品而收入颇丰。因而,他跟所有惶惶恐的人不一样,他喜欢鼠疫,所以当要宣布鼠疫结束的时候,他一再恐慌,希望这种人人盼望结束的灾难继续下去。而最终结束,他也疯了。这是一个很现实的个案,怕是有些底层的,不能融入于人群的人儿,都是希望有一场灾难,这样他就可以跟大家融为一体,得到他前所未有的体面的尊重。所以,从来都不缺乏天下为恐怖乱的人。

虽然说里厄很客观现实,似乎没有过多感情,或者说加缪如此,但是对儿童的珍爱,却依然让我感动。文中详细描写了推事儿子从得病到死亡所经受的折磨和痛苦,用了大量的细节描写,包括对旁观者难以接受的旁衬,甚至,连教士都无法接受一个孩童的磨难,在他们的眼中,如果说灾难是天主对人的惩罚,是让人救赎,但是纯洁的儿童,何罪之有?所以,连教士都快忍受不了,也无法解释,于是发表了一通在所有当事人都奇怪的言论,其实怕都是给自己的信仰和心安找一个出口。但是不管如何,西方这种对儿童的珍爱,还是让我很受感动。

书中还多次描写鼠疫让大家在一起,不管你是什么地位,不管什么信仰,面对死亡,大家都是平等的,只是大家都不需要这种平等。同时,在物资缺乏的时候,大家又是非常不平等的,但对于盼望疫情结束和结束后的狂欢,大家又是一条心的。书中客观地地描述人的自私与包容,描述了人与人之间复杂地微妙的社交情绪,没有特意烘托,却是实在的。

还有一点让我感慨的是,近来非洲埃博拉让人惊恐,我很好学地问了一个学医的同事,为什么那么多病源发生在非洲,跟贫穷有关系么?同事告诉我,任何传染病毒的抑制最基本的办法就是抑制病毒源,因为非洲的贫穷落后,导致难于隔离,而疯狂起来。而《鼠疫》这本书发生的年代,法国已经非常好地实行了很科学严格的隔离措施。这样想来,同在一个地球,区别确实相差挺远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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